罗幼度瞧着大汗淋漓的张昭,脸色少见的没有笑颜,而是少见的一脸凝重。
“陛下!”
张昭看着一脸肃穆的君王,心里有些打鼓,但随即眼中又闪过一丝刚毅,说道:“自然是算的,只是千年前的情况与现在不同……士大夫的标准亦有差别。”
罗幼度冷着脸,森然道:“那张卿说说有何差别?这差别又由谁来规定?还是你们说谁是士大夫,谁就是士大夫?谁说不是谁就不是?”
张昭脸色苍白,身子晃了一晃,并没有直接回答罗幼度的话,而是待了半晌,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颤颤栗栗地作揖道:“陛下怎能如此看待老臣?老臣一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皆已入土,绝无任何二心私心,只愿陛下江山千秋永固。”
他说着泪水都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觉得冤枉,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作为一个从后唐开始,历经大半个五代十国,深切地知道武夫的危害。
他们遭受的打压太深,所以完全不信任武将的忠心。
罗幼度在,一切好说,万一如郭荣一般,有个三长两短,留下一个幼年太子。
维持近乎百年的动乱,岂不是重新开始?
就算罗幼度有能力压制武将,未来呢?
人终有一死,未来的天子,压不压得住骄兵悍将?
武将莽夫都是不忠不义之徒,反之他们文人,深受忠君爱国的思想熏陶。在忠心方面,远胜武将莽夫。
张昭吸取了五代十国的教训,维护兴起的士大夫圈,提升文官的地位,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儒林魁首,是为了朝廷的未来,是为了利在千秋的良政。
罗幼度居然质疑他们的目的,怀疑他们的私心……
张昭一大把年纪,竟在这庙堂上嚎啕大哭起来。
罗幼度见状,心中也是一软。
其实他能够感受到这朝堂之上有一大部分人是真的为他这个皇帝以及罗虞朝廷着想。
他们是真的想要罗虞朝廷好,真的想辅左自己成就大业,创造辉煌,彼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看着前车之鉴,脑子里浮现中原大地给武夫祸害的惨状。
若不是一群武夫相互攻伐,自私自利,背弃华夏利益。契丹蛮夷何至于杀到汴京,当了几年中原天子?
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他们这一群人,觉得罗幼度对于诸多武将的信任,有很大几率会导致历史重演,让对方以下克上。
提升士大夫的地位,提升文官的地位,可以很好地预防武将造反。
站在这庙堂上的文臣,但凡经历过五代乱局,就没有一个愿意相信武将。
这种偏见,经过五代十国数十年的发展,深入骨髓。
所以张昭的态度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只是身为领袖,张昭首当其冲。
罗幼度心软,态度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决然地道:“千年前的情况与现在不同,这句话朕是认可的。孔圣终究是千年前的人,与国情而论,许多观点道理,确实未必适合现在。只是对与错,是与非,理当由朝廷而定。张卿的忠心朕明白,张卿的顾虑,朕也清楚。但朕以为世间之事最不可取的是矫枉过正。”
罗幼度最大的优势就是能够放眼未来,相比摸着石头过河的当代人,他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哪条路很崎区,哪条路是捷径。
罗幼度个人以为文武平衡的破坏,士大夫集团的崛起,对中原王朝整体进程而言,有着莫大的危害。
归根究底,就是赵宋王朝对于唐末五代十国,藩镇武将的矫枉过正。
但有一说一,在不开上帝视角的情况下,赵宋王朝很多的决策很符合现在的国情。
不论是赵匡胤还是后来的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