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陈宅。
陈文显、陈文顗高举着酒杯,不住地向对面的一个青衣书生劝酒。
陈文显一副尽兴上头的模样,高呼道:“孟兄,真可谓是我朝曹子建,独揽天下八斗才。”
陈文顗也在一旁捧着臭脚,说道:“此番科举,孟兄必然高中,兄弟我,提前祝贺。”
青衣书生名叫孟庆,大名府人,当地大户,颇有才略,此番入京,便是为了参加科举。
而陈文显、陈文顗两兄弟是泉州仙游县人氏,泉州陈家人,他们的父亲正是昔年清源军名义上的三把手,第二实权人物,在清源军手握军政大权,连留从效都要忌惮三分的陈洪进。
当初留从效献土,陈家还动了不安分的心思,打算在京收买官员,继续留任清源军。
罗幼度身为后世人,对于泉州港口哪有不重视的道理,安排了自己的小舅子,与符彦卿“闹掰”的符昭信去泉州担任知州。
符昭信本身就有不俗的能力,又有一个千年的老狐狸为他出谋划策,到任三个月就夺取了陈家的兵权,掌控了泉州的军事力量,然后入手陈家港口的垄断。
陈家家主陈洪前在此时表现出了非凡的魄力,他知道商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朝廷,放弃了对泉州出海口的垄断,配合符昭信整治泉州港。
符昭信原本是想将陈家一网打尽,面对陈家如此配合,却也失去了借口理由。
陈家退出了海贸生意,但之前十年对泉州港口的垄断,已经赚了盆满钵盈,拥有了足够的本钱。
陈洪前、陈洪进两兄弟一商议,决定还是走老路子。
兄弟二人一人从商,一人从政,相互补助。
陈洪进亦举家搬迁到了汴京,寻找机会。
不过罗虞朝廷自建立以来,南征北讨,灭北汉,取凉陇,平江南,定巴蜀,覆岭南,夺交趾,还跟大理打了一仗,分定疆界。
罗虞朝廷军方将校,哪一个身上没有值得说到的豪华履历?
一个没有战功的人,在武臣集团里,喝了酒都不敢大声说话,哪有陈洪进的位子。
陈洪进再三思量,决定弃武从文。
随着文人的地位提升,从武入仕已经是不少将门面临的问题。
毕竟这拼得了一身富贵,不忍心让子孙后代再过刀头舔血生活的大有人在。
陈洪进的两个儿子陈文显、陈文顗便娇生惯养的,别说是杀人,杀鸡都手软。
还在兄弟两人自小接受经史子集的教育,皆有一定文采。
陈洪进各种请名师指点陈文显、陈文顗,力求能够科举夺魁,步入仕途。
兄弟两人面对父亲的重托,也算争气,皆混出了薄名。
有陈家的财力支助,兄弟两人哪怕有一人夺魁,都能混得一身漂亮的履历。
陈文显漫不经心地说道:“孟兄两月间,三登周报,这般待遇,只怕唯有白莲居士李煜有此能耐了。”
陈文顗立刻说道:“兄长此言差矣,我看李煜未必就及得上孟兄。李煜只是运气好,拔得了头筹。在报纸最初时,无多少人投稿,捡了便宜。现在天下才子齐聚京师,每日投稿,以万千计。孟兄能在这风口浪尖之上,三夺彩头。岂是李煜能够相较的?”
陈文显大悟,赶忙举杯,说道:“口误口误,是为兄口误,区区李煜,焉能比及孟兄。来,为兄自罚三杯!”
他说着豪爽地连饮三杯。
孟庆心花怒放,醉眼蒙眬地说道:“不敢不敢,还不敢与白莲居士相比。其实登报没什么难得,只要舍得身外之物,登报不过轻易之事。”
陈文显、陈文顗互望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还有欣喜。
他们就觉得有问题。
孟庆不能说没有才华,他的文章诗作确实有些味道,中上水准。但与真正的佳作比起来,就差那么一点韵味,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