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从嘉身怀重担,罗幼度自然为他大开方便之门。
李从嘉乘坐南下的舟船,一路畅通无阻。
从汴京南下入淮河,然后由淮河鹳水漕渠一路南下,直抵扬州。
隋唐大运河很容易湮塞,甚至湮塞的与岸平齐。
这江淮的食盐与粮食对于中原朝廷很是重要,罗幼度多次派人疏浚清淤,已保漕运通畅。
故而李从嘉顺水而下,不过一日夜,便抵达扬州。
李从嘉并未在扬州逗留,直接乘船渡江,赶往金陵。
再次踏入金陵,天上居然下着小雪,金陵的繁华依旧。
李从嘉却有另外的感触,看着左右打着雨伞,志得意满的文人墨客,看着略带麻木,穿着单薄衣裳,在雪中奔跑的百姓,想着汴京的景象,那股难言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一路直抵皇宫,李从嘉最得李景宠爱,在江南有随意出入皇宫的特权。
他直接来到了李景寝宫的正殿等候。
这一入正殿,李从嘉全身舒适,寒气瞬间消散。
寝宫的正殿除他之外,并无一人,可炭火依旧燃着,让正殿温暖如夏。
李从嘉想着周宗之言,感触更深。
李景连夜笙歌,此刻还在睡觉。
得知爱子归来,心中大喜,顾不得穿衣服,直接披了件外套就出了卧房,来到寝宫正殿。
“你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李景舍不得说重话,看着稍微黑了一点的爱子,眼睛都有些泛红。
“孩儿不孝,见过父王!”
李从嘉也知自己躲在中原,孝道有愧,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李景眉头微皱,这父王跟父皇可是两个概念。
可看着李从嘉一脸风尘,身上还有化雪的痕迹,知他就没回府上休整,直接就来见自己,李景心头又是一软,不予怪罪,将他扶起,认真地看着爱子,说道:“你在中原所写诗词,父皇一一鉴赏,很是欢喜。外出走上一走也好,至少增长了见识,诗词也跟着大气磅礴。尤其是那一首登泰山有感,毫不亚于杜少陵的《望岳》。”
李从嘉说道:“父王,儿臣此来是为国事。中原朝廷已经出兵荆湖,出兵江南,恐怕也在规划之中。”
李景脸色瞬间苍白,身型晃了晃,险些栽倒,颤声道:“我江南并无不臣之举,中原为何不愿放过我等?”
李从嘉道:“儿臣为此亲自面见中原天子,罗天子直言,大一统之朝,焉有国中之国的道理?”
他长叹道:“父王,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中原天子一统之心以定,不会有任何回旋之余地。”
李景抓着李从嘉道:“我儿说说,若中原南下,我江南能否当之?”
李从嘉摇头道:“不能。中原天子有我朝太宗之风,以中原现今的实力,灭我江南,甚至无须动用大军,只需一旅偏师足矣。”
江南李氏以李唐后裔自居,我朝太宗,指的自然是李世民。
李景更是惶恐。
李从嘉道:“父王,儿臣此来,便是想劝说父王。与其以卵击石,不如归顺中原,以求富贵。”
李景脸上惊疑不定,看着李从嘉,这才明白,自己的儿子居然给中原做说客了。
这是什么情况?
李景肃然道:“休的胡言,你身为我江南皇嗣,焉能说此叛国之言?”
李从嘉跪伏道:“父王,并非孩儿惧死,实在是大势不可逆!”
李景正要说话,耳中却听得太子李弘冀求见。
李景心头瞬间来气,正想将他赶走,可念及兹事体大,强忍着怒气,让人将李弘冀召入屋内。
李弘冀入殿问好,急不可耐地道:“父皇,中原出兵荆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必须联系吴越、巴蜀,唯有缔结同盟,一致对外,方有胜算。”
李从嘉急切之下大叫:“不可,兄长,中原势大,非你所能想象,此乃取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