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其中绝大部分人。
生下来,在等待长大。
长大后在等待成家。
成家后在等待孩子。
然后等待孩子长大、成家。
最后便只能默默的等待死亡。
这种平平淡淡的等待,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可是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样。
他们拥有最为超卓的武力,最顶尖的智慧,他们大都是孤独的。
如叶孤城,如西门吹雪,又如白衣人。
他们的寂寞总是相似的,他们的等待也总是相同的。
毕生的等待只为等一个真正值得他们出剑的对手。
风吹过。
梅花落。
不是风吹落了梅花,而是梅花本就就要落。
从清晨到黄昏,这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如果心中只有等待,那么这段时间必然漫长无比。可是白衣人已经习惯了等,时间的快慢,对他而言早就没有了意义。
他终于动了。
狭长的路,幽深的梅林,淡淡的清香。
他的步伐绝非精准用尺子量过那般,他的脚印也非一样深浅。
他好似在动的那一刹那,就变成了一个平凡的人。
没有逼人的剑气,去击落树上的梅花。
目光也不再虚无缥缈。
这是因为白衣人连半分力气都不肯浪费在别的地方。
他的剑能斩断一切,却不能斩断岁月。
无论如何,他已经很老了。
所以此时更需要珍惜每一分的力量。
白衣人在幽僻的小路上踽踽而行。
夕阳如血,花溪也变成了血溪。
岂非在预言,这个地方注定要流血。
飞刀已经被打磨的刀锋如蝉翼一般,薄薄的。近乎透明。
落日的余晖照射在冰冷的刀锋山,似乎也禁受不住飞刀的锋锐,被劈成两半。
北落师门适时的发出一声慵懒的喵声。
睁开了它那似乎永远也睡不醒的眼睛。
李志常转身。手里捏着飞刀。
夕阳把刀染成了血色,也好似把他的衣服染成了血色。
他看到了白衣人。
白衣人也看到了他。
没有多余的话。
伟大的剑客。未必有自创的剑法。
极伟大的剑客,却必定有只属于自己的剑法。
他们的剑法别人可以学,可以模仿,但绝不可能有在他们手上的那种威力。
正如李志常可以用出天外飞仙,却永远也用不出叶孤城的那种味道。
白衣人的剑法没有名字,正如他的人,也没有了名字。
李志常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白衣人的精神已进入虚明,已浑然忘我。
天地间万事万物的变化。都再也逃不出他的剑锋笼罩。
李志常有些可惜,白衣人的精神已经无限逼近天人,可是他永远都踏不出这一步,因为这是世界的局限。
正如刀耕火种的文明,纵然到了巅峰,也不可能变成机械文明。
风已停,此时更无禅唱虫鸣。
天地间,仿佛在刹那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令人心里生出绝望的寂静。
无声的世界,往往能引发人的恐惧。
连北落师门都人受不了这种气氛,用力的睁大它那湛蓝如海洋的眼睛。张开了口,想要呼吼,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天地仿佛不单单变得寂静。空间也产生了凝固。
北落师门保持着张口的姿势,纹丝不动。
在这过程中,唯一能够动的是一把剑。
准确的说,是一道剑光。
剑光刺碎了空间一般,朝着李志常点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