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纳兰横海当然想跟着去北门看个究竟,但出于对横冲都的尊敬,他更不愿意这些来自中原的将士曝尸于野,刚一策马回转,纳兰横海忽又想到,智王之所以挑选萧成和女真军收敛遗尸,一是因为萧成将军部下的固金汤是盾军,利守不利攻,二是因为女真族乃盟军,智王不愿初日开战,就让女真族有所损伤,折了盟军之谊。
只这呼吸转瞬,智王就因人因事的做出了最好的盘桓,这等细致思量,令纳兰横海好生佩服,但他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见事如此清晰细腻,也许在战场之外,并非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只是不妥在哪里,他这少年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挠着头皮去找爹爹纳兰容和萧成。
“小澹台,你他娘的疯了吗?”牧野长和鄂岵尔一左一右,各拿一面盾牌帮澹台麒烈挡着幽州北门上射下的箭矢,嘴里则异口同声的骂着这黑甲军里最出名的疯子。
做为跟澹台麒烈一起长大,且仅存至今的小伙伴,牧野长和鄂岵尔也不是没见识过澹台麒烈干过疯癫事,而且他俩也不是省油的灯,否则也不会一直跟澹台麒烈臭味相投便称知己,当年澹台麒烈踢翻拓拔战帅案时,他俩也是恨不得没上去各补一脚。可今天澹台麒烈干的这事儿,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俩这些年来的见识。
就带着几千人,然后就一直在幽州北门下打转,说是打转也实在狼狈了点,幽州城的防守有多坚固他们不得而知,可打他们这几千人的招数实在是促狭,看他们离的远就是乱箭连弩招呼,等他们为避箭雨躲在墙根下,又是大块的石头顺着城墙往下砸,所以他们这几千人基本上就是在挨打,还是在幽州全城的眼皮子底下,虽然他们过来时就有了挨打的觉悟,人人手上举着盾牌,可也禁不住这只挨打不还手的遭遇,几千黑甲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就被打掉了一半人,要命的是澹台麒烈挨打还挨出了兴致,一边狼狈到家的来回奔逃,一边还让军士们大喊攻城。
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军士,城楼上射下的越来越密的箭弩,再耳听得澹台麒烈口里连声吆喝的攻城,牧野长和鄂岵尔实在是要被逼疯了。
“小澹台,就这么只挨打不还手,我们的人就快被打光了!”牧野长劈头夹脸的骂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成心送死来的是不是?”
“只挨打不还手确实憋屈了点,没事,咱再憋屈一会儿。”澹台麒烈这时居然还有兴致说笑,手臂从两名伙伴为他挡箭的盾牌间隔中伸出,向着幽州城紧闭的北门一指:“弟兄们再忍一忍,只等北门一开,我们就立刻杀进去,攻城!抢头功!”
“还攻城?”牧野长直起嗓子吼道:“你看清楚我们还剩下多少人?就这点兵力,给幽州城当箭靶子都嫌少,你还想攻城?”他说的情急,半个身子从盾牌后探出,顿时引来一阵箭矢,还好澹台麒烈手快,拉着牧野长往下一蹲,“小心点,没看到城楼上箭雨密集吗?大丈夫能屈能伸,再忍忍!”
居然还要被澹台麒烈劝小心,牧野长只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大了起来,半蹲在地上直喘粗气。
“小澹台,我们还是撤吧。”鄂岵尔看不下去了,忍着气劝道:“我知道你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想搏上一把,可事有缓急,你别忘了,横冲都还在冲击帅纛,我们与其在这里为了一口气玩命,为什么不会去救主公?”
“主公那里我一点儿都不担心。”澹台麒烈半蹲在地上,笑眯眯的说道:“有小秋在,横冲都过不了他手中那柄修罗枪。”
“就算主公无碍,那我们难道就要在这儿白白耗费将士们的性命?”鄂岵尔气结道:“我们只剩下两千人不到,幽州城里至少还有几万人马,就算此时幽州城门大开,只要杀出一队骑军来,我们也不是对手。”
“答对了。”澹台麒烈还是嬉皮笑脸的德行,“不过你只答对了一半,凭我手上这点人马,根本不是幽州军的对手,既然这样,我们何必逃呢?就这么死在城门口,好歹也是个攻城未遂,死的壮烈,要是转身逃了,被他们骑军追上来从后一通斩杀,那才叫丢人…”
“你他娘的到底想干什么?”鄂岵尔的气头也上来了,指着澹台麒烈破口想骂,这次却是牧野长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