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四川,闷热而又潮湿,上午晴天,下午雨,可谓是平常事。
哪怕待着不动,浑身照样黏黏的,斗大蚊子,更是嗡嗡嗡叫个不停,一觉起来,就是十几个大包。
泸州卫,与泸州府平级,处于南方,治地规模相差不离。
大明的特色,地方与卫所并存,各弄各的。
“参军,泸州卫这边,又扣了粮食了。”
一处空地上,一位面带伤疤的年大汉,正拎着锄头,在烈日下农作,浑白的背脊,已然晒的通红,退皮。
大量的汗水滴落在土地上,他也毫不在意。
而在一旁,数百名同样的大汉,个个身高六尺,坦露上半身,大量的伤疤裸露,小心翼翼,又不辞辛苦地栽种着瓜果,如同张飞绣针一般。
一位大汉气喘吁吁地跑来,满脸不甘之色。
“克扣?”曾英一楞,随即苦笑道:“没有办法,咱们白吃白喝白住,卫所也没多少钱财,能支应这么多天,已经算不错了。”
随即,他望着跟随自己溃败的几百人,说道:“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打西贼,才能活下去。”
曾英本是福建莆田人,他父亲在成都做官,为人倜傥有武才,喜欢救人之急,时人多赞赏他,号“曾公子”。
但西贼的入侵,让他血气上涌,打西贼,就是救自家,毅然地散尽家财,招募兵丁,对抗张献策。
但就是这样的新兵,训练十来天,就在他的勇猛带领下,竟然在巫山硬抗西军数月,因为没有援军而溃败。
随即在忠州,曾英督水师逆战,焚毁舟船百余,斩首千计。
可以说,四川诸将,唯独曾英最勇。
当然,间接说明西贼有多菜。
如今退去泸州卫,以作修整。
“参军,咱们这点实力,怎么打西贼?”
部将李定疑惑道。
“不打西贼,川省子弟不闻咱们的名声,无法招兵买马,咱们只能消亡。”
曾英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也不知陈巡抚如何了!”
虽然重庆城三面环水,险峻异常,但终究还是兵马不足,面对以十万计的西贼,很被动。
数百家丁如今败而不散,对于这位参军很是服膺,如今他陷入思考,一个个地也围了过来。
“参军,参军!”
这时,另一员部将,余冲,也嚷嚷地跑过来,气喘吁吁:“我打听到消息了。”
“什么消息?”众人忙问道,
曾英更是心痒难耐,不过见他喉咙冒烟,忙让人抬来一桶井水。
咕噜咕噜!
余冲抬起木桶,就是往嘴里倒,喝了三分之一,他才喘口气,满脸喜色:
“重庆城破了。”
“你个先人板板!”
曾英此时正捋着自己得意的长须,突然闻听这小子,一下子就抓下几根来。
他忍不住骂道:“这他娘的算什么好消息!”
如果不是余冲是家丁出身,他早就忍不住暴揍了。
见犯了众怒,余冲忙摆手道:“误会了,误会了,我是说,重庆城被西贼破了,但陈巡抚等人,也都死了,还被屠城。”
“揍他狗日的。”
这比刚才的消息更难受,曾英这暴脾气,实在忍不住。
不一会儿,汗水与肌肉齐飞,鼻涕与鲜血共舞,绿色的青草倒下了一片。
余冲鼻青眼肿,欲哭无泪,哀嚎道:“我真的冤枉啊!”
“你冤枉个屁!”曾英摸了摸自己这效仿关公的美髯,斜睨道:“汉阳王入川,大败张定国,又重新占据重庆,你小子啰嗦个屁。”
“挨这顿打,让你长记性。”
曾英爱抚着自己的长须,思量半晌,拍掌道:“走,咱们北上,投靠这位汉阳王。”
“反正是大明的粮饷,吃谁的不是吃?”
李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