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冷笑道:“我就猜是龚氏所为,他们素与荆蛮关系密切,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马周颔首道:“听褚子平讲,龚氏横行酃县多年,所犯罪恶,一桩桩、一件件,便是倾尽湘江之水,亦难以洗刷。”
“酃县龚氏,一门五吏,何其盛载?”刘景缓缓开口道,“像龚氏这样多质少文的地方豪族,如果知道什么是‘盛极而衰’、什么是‘过犹不及’,从而厚养德望,未必不能长久。
可惜,他们却不懂得控制自己的贪婪、欲望,反而利用手中的权力,变本加厉,为祸一方,这样的豪奸,乃是大害,必须除之!”
王彊脸上阴霾顿时散去大半,抱拳道:“刘君,龚氏施加于小人身上的耻辱,时常令小人夜不能寐,除龚氏,小人愿为前驱。”
刘祝狭长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忧色,说道:“刘君,龚氏乃是酃县大姓,尤其在南方的平阳、钟水二乡,势力极盛,加之荆蛮为其所用,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实不宜轻举妄动。”
刘景微笑道:“文绣少年老成,这番话本也没错,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我名望已著,百姓归心,更有褚子平为驱使,可谓如虎添翼,区区龚氏,何足道哉。
平阳、钟水二乡敢有异动,举兵平之就是,二乡久为地方豪族垄断,对县令阴奉阳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清算一番。”
王彊一脸兴奋地问道:“刘君,我们何时动手?”
刘景说道:“此事我已有腹案,你们等我的消息就是。”
…………
刘景午后回到县寺,表现与往常一般无二,直到次日,才在便坐召见龚英、龚武兄弟。
“明廷……”龚英、龚武赶到时,发现室内除了刘景,还有褚方、于征、马周三人在侧。
“仲隽、季猛,坐。”刘景示意二人就坐,说道:“今日找你们二人来,是有一事相商。”
龚氏兄弟相视一眼,龚英道:“不敢当。明廷找我兄弟前来,有何吩咐?”
刘景也不和他们绕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的兄长龚飞在钟水乡啬夫的位置上,有七八年了吧?”
龚英、龚武闻言,皆是色变,不仅龚武难以掩饰脸上的怒气,龚英亦是一改低调,双目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刘景,半晌才回道:“明廷提到兄长,是何用意?”
刘景轻描淡写地道:“本廷有意让他换个位置。”
龚英再难保持从容,愠怒道:“明廷是说笑吧?”
也不怪他如此愤怒,钟水乡境内有湘、钟二水,土地肥沃,与以治铁闻名的耒阳县仅一水之隔,境内亦有铜山、铁矿之利,虽然账面上仅有不到一千户,但那是大族隐匿人口的缘故。
总之,钟水乡名为乡,实则乃一县也。
钟水乡是龚家的禁脔,龚英不想与刘景冲突,为此,他可以一再退让,甚至功曹也不是不能舍弃,唯独钟水乡不行。
刘景要夺钟水乡,无异于逼龚氏反叛。
“放肆!”褚方勃然大怒,手按刀柄,斥道:“明廷当面,何敢戏言?!”
马周、于征亦握住刀剑。
龚武同样按剑而起,怒瞪褚方等人,与之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仲隽何不听我把话说完?”刘景面不改色的笑道,“只要令兄愿意北上,都乡、临蒸乡、县中诸职,任其挑选。”
龚英心中冷笑,这些职位,与钟水乡相比,不值一提。
“我兄久在乡里,实在不愿外出,只能辜负明廷厚望了。”
刘景早知道此事不会成功,可终究还是不死心,万一能将龚飞诓骗来,龚氏仅剩一个老五龚戈,就容易对付多了。
褚方道:“明廷,既然他们执迷不悟,还有什么好说的?”
龚英、龚武一听这话,隐隐意识到不妙,只见刘景击掌数下,便坐之后瞬间冲出十余名或持劲弩,或持刀楯的甲士,将龚氏兄弟围住。
龚英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景,问道:“明廷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