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公府,陆家。
陆丞相回来后,面色便是有些沉重。
两个儿子已在家里等了多时,见父亲回来,都立即围拢过来,询问今日的情况。
北方一下落马了不少人,虽然皇上要顺藤摸瓜,清查京都官场的旨意还没下,但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了。
陆丞相不欲在外头谈,让两个儿子跟着去了书房。
“现如今皇上因为这个案子,开始清查北方官场,查办的那一批,多数都是世家高门,我大齐没有商贾不能读书入仕的规矩,北方便有官商勾结,科考舞弊的事情发生,皇上,恐怕心里气恼至极啊。”
闻言,长子皱眉道。
“这些北方官员虽能够左右本地考试结果,但京都的科考却伸不了手,所以若想在最后的榜上做文章,还得靠京中官员,皇上登基以来,这是头回开科考选拔人材,定是容忍不了这些。”
“是啊,先帝在世时,晚年间,朝堂被当时的皇后李氏一脉把持,任人唯亲,科考舞弊,比比皆是,那科考都成了李家办的私场了,别说是北方了,就是京都,也有不少没有才学的高门子弟,或商贾富户,用钱财来买名次,这是先帝一朝就遗留下来的问题了。”
站在旁边的次子,也沉声开口。
陆家作为和当时的李家分庭抗礼多年的世家,怎么会不知晓这些事呢。
他们倒是也想出手,可当时的承景帝并不想查,那陆家也没有办法。
甚至,虽然陆家没有做过这种事,可与陆家交好的世家,却有因为囊中羞涩,而走过这条路子的。
顺腾摸瓜下去,绝对有不少手脚不干净的。
毕竟先帝晚年那一段时间,朝堂实在乱的很。
如今裴曜要赶在自己的第一回恩科开始前,清理掉这些,那势必触及了京都许多高门的利益。
陆家是王臣,却也是高门世家。
虽说此次裴曜的矛头并未对准陆家,可陆丞相却已经想到了日后。
他身为裴曜的太傅,又辅佐裴曜至今,对裴曜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裴曜他想要打破先帝遗留下来的世家权贵垄断官场的现状,让寒门学子得到入仕的机会。
而这一批寒门,就将是裴曜登基后,亲手培养起来的第一批班底。
诚然,老臣好用,但说难听些,奴大欺主,如今跟着裴曜的老臣们,都已经熬出资历了,有了说话的分量,和左右皇帝决定的能力,哪儿有万事顺从,没有根基的新臣好用呢。
“爹,皇上如今是要对世家高门动手了吧,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陆丞相的长子沉默片刻后,低声问道。
次子抿唇,“爹,儿子知道,为臣者当听君命,可儿子又怕,唇亡齿寒。”
其他的高门世家被削弱,甚至被抹杀了,那他们陆家先做了裴曜的刀,会不会面临,被其他世族仇视的同时,又遭到皇上抛弃的境况呢?
京中各大高门,势力盘根错节,都是相互依存的。
一旦有谁触及到集体的利益,自然会被孤立仇视,届时遇到困难,就无人帮衬了。
听着两个儿子的话,陆丞相的面上尽显疲惫。
“容我再想想吧。”
这样的决定,并不好做,毕竟关乎到整个陆家的未来。
百年的世家断送在自己手上,这是谁都不想承担的责任。
宫外的陆家正在思考着如何选择,宫里头,皇后也已经嗅到了不安。
虽说皇后不关心问朝政,但这样的大事,消息还是有的,而作为世家培养出来的国母,心思自然也足够敏锐。
皇上对北方的世族出手了,那京都呢?乃至,整个大齐官场呢?
心里头的规矩约束告诉皇后,她不该插手这些,可作为陆家的女儿,她也不愿看着母族选择错误,造成巨大的损失,乃至家族的葬送,所以心里也是烦躁不安。
胸口堵的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