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一点点累积,到最后彻底爆发的时候,就是质变。
周若想,贺显谟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质变了。
她双手交叉在一起,盯着贺显谟看了很久,缓缓开口:“我只是个引子而已。”
“当初你放弃做运动员,真的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么?”周若犀利地提出这个问题,“你是真心认为做医生比做运动员要稳定么?你享受这种稳定么?”
“不享受。”这个问题,贺显谟也在之前得到答案了,“你说得对,我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只是在合理化父母的这种行为,给自己进行洗脑而已——因为他潜意识里在逃避和他们产生冲突,不愿让他们失望。
周若其实挺意外贺显谟会这样回答。
因为惊讶,她看向他的眼神略有变化,在看见他眼底的自嘲和茫然的时候,周若忽然对他生出了几分共情。
这是她之前从未对贺显谟产生过的情绪——或者说,她对大部分人都没有产生过共情。
周围的人遇到问题的时候,周若会替他们出主意解决问题,但很少去解决他们的情绪。
她一直觉得人的情绪是因为问题产生的,问题结束,情绪便会自然消弭。
她也知道自己太过理智,共情能力不太行,所以,当她对贺显谟产生这种类似于“心疼”的感觉时,被自己狠狠震惊了一把。
“但已经晚了,我也不可能现在去告诉他们再责怪他们。”贺显谟嘴唇翕动,声音哑得不像话,“就这样吧。”
他说完之后便闭上了眼睛。
头顶的灯光照下来,周若从侧面看到了他一侧眼梢的湿润。
她起身走到贺显谟身边坐下来,抽了一张纸巾,抬起手摘下了他的眼镜,去替他擦那滴泪。
贺显谟猛地睁开了眼睛。
“想哭就哭吧,反正你的丑态我也看过不少了。”周若无视了他不可置信的眼神,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出息。”
“哭没用。”贺显谟没想哭,他并不是个喜欢眼泪的人。
“是啊,哭本来就没用。”周若说,“你应该思考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想过了。”贺显谟说,“我不会再让他们安排我的人生了。”
周若对于这句话没有表态。
她虽然没有贺显谟那样的成长经历,但根据她的观察判断,说出这种话的人,一百个人里可能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贺显谟的父母对他是真的很不错,他本质上也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听就不听呢?
这种“抗争”,最后的结果,一定是父母一方被气坏了身体,然后孩子妥协。
同样的剧本,周若看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