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头目,其余信徒都予以释放,”朱铭对石元公说,“你去告知那些信徒,什么火孩儿、赤龙真君,都是瞎编出来的,让他们不要再相信。若下次再被抓住,便刺配流放三千里。”
“是!”石元公立即去做普法宣传。
清点缴获的物资,金银铜钱价值万余贯。不算很多,主要是修建道观和豪宅,就已经用掉许多钱财——妖道的豪宅可以拍卖掉。
另有粮食千余石,多为普通信徒进献,也有一部分是收的租子。
还有各色布匹若干。
接着,又去查抄信教富户之家,那些富户多为小头目,林林总总又抄来数千贯钱财。(这些中小地主真穷!)
朱铭给每位弓手赏赐一贯钱,若缉捕、搜查时有功,再额外赏赐一贯。
赏钱立即发放,瞬间士气高涨。因为这趟出来没啥危险,只不过连夜抓人辛苦了些,这样就能领赏钱也太划算了。
恨不得再跟着太守干几票!
等石元公结束了普法宣传,朱铭把他叫过来问:“你对这附近的村落熟悉吗?”
石元公道:“熟得很。”
朱铭说:“妖道所霸占的土地,分与耕种佃户,你去登记造册,我拿回县衙更改户籍。”
石元公提醒说:“太守的好意,恐怕那些佃户不会心领。”
“为何分给他们土地也不要?”朱铭问道。
石元公说:“名下有了土地便是主户,而主户若是穷困,一两年内必定破产,还不如做客户依附他人。”
朱铭闻言沉默。
那些佃户,不但没有恒产,极有可能还欠着地主的高利贷。就算没有欠债,一旦成为主户,赋役就会增加,稍微遇到意外,分分钟宣告破产。
并非分田就能万事大吉,还得减轻赋役,为他们提供低息贷款,否则刚分到田产的佃户很难生存。
思来想去,也没有好办法,朱铭只能叹息道:“把缴获的田产,低价卖给本地富户吧。”
石元公说道:“本地富户,多为妖教头目,已经被太守捉拿了。”
“那就还是把土地分给佃户,再每户给粮八斗,他们明年如果破产,就自己寻买主出售土地!”朱铭颇为郁闷。
“是。”石元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这是大环境决定的,山东农民的负担太重了,就算知州也无法扭转局面。
分田之事,耽搁数日,朱铭终于带着妖人、钱粮、布匹返回州城。
把妖人都移送到州院,黄药师感慨道:“与太守共事,真个就没半日清闲。前番囚犯还没审完,这次又抓来许多,再这样下去,州衙大牢都要人满为患了。”
朱铭指着石元公:“此人是濮州士子,误入妖教,对那些妖道非常熟悉。他暗中检举揭发,可不予治罪,审案之时,也可让他帮忙,审起来会轻松许多。”
黄龟年瞅了石元公一眼,石元公连忙作揖讨好。
此次缴获的钱粮布匹,全部收入州衙公用库,朱铭本人分文不取。
看着空空如也的公用库有了进项,通判田如用笑开了花,私下找到朱铭说:“按照惯例,知州、州判可取用公用库钱,不如你我先分走几千贯,剩下的钱财足够用来办公。”
朱铭说道:“州县两衙吏员,多为李家门生故吏,还有蔡党从中作梗,今年的秋粮都不一定能足额征收。这点钱粮哪里够用?君若囊中羞涩,可先拿去五百贯。”
“五百贯……也行,聊胜于无吧。”田如用居然真的去拿钱。
朱铭气得脸色发黑,都什么玩意儿啊?自己缉拿妖道缴获的钱财,这家伙还真就有脸敢伸手。
若非还要联合田如用,一起对付蔡党和李家,朱铭恐怕立即就翻脸了。
支取五百贯,田如用派人抬回家,又跑来找朱铭:“或许还有妖人未抓到,可再派弓手缉拿。”
田如用的意思很明白,趁机勒索大户,谁不乖乖交钱,就诬陷其窝藏妖人。